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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袞袞諸公,心明眼亮,你們評評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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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  袞袞諸公,心明眼亮,你們評評理

虎姑娘們出手過於大方,可能是不知道東西的價格,或者對錢沒概念,畢竟可愛小孩亂拿父母給她們的寶貝送給喜歡的大姐姐這種事,蕭礪已經很有經驗了。小孩們真的是……什麽都敢拿出來送人,累積收到過小女孩送的三克拉鉆石、高奢包包、紅寶石戒指,小男孩送的金項圈和跑車鑰匙,忘了哪個小孩送的綠水鬼,非常的重義輕財,但都原樣送還了,不敢收,收了就有收受賄賂之嫌。

如果是七八十塊錢一個的奢華小蛋糕,三五百一盒的巧克力,只會立刻扔進嘴裏吧唧吧唧。

不論山星、山月姐妹花是不是啥也不懂的小孩,也需要告知一次。我搗騰假煙、私煙賺差價是我自己的本事,千八百塊錢的禮物也無所謂,還禮就行了,不好糟踐小老虎的一片真心。

到郵局去看了看價格,根據距離和定位,這封信的郵費大概要五十塊錢,不是用人去送,而是法術。

山星、山月:前日賢姐妹所贈之物,我今日去集市上探聽,收購市價接近四十萬。古人雲無功不受祿,靈草如此貴重,不知是否知曉實際價格?珍奇靈草隨意送人,不會被家長打屁股嗎?我尚未出售,盼你回信。方應柔拜上。

簽名旁邊是手繪的Q版親親小老虎。

其他寫信的人都是舔舔信封,拿口水粘住,蕭礪也只好仔細舔舔信封,留下一點自己的氣味。按照姐妹倆寫的地址去寄信。

櫃臺內工作人員面無表情:“58不找零。一小時後送到,加急加錢。在這兒等著啊,要是撞上神鬼鬥法或者交通事故被打落了,補寄免費。”

蕭礪遞過去六十,看她從櫃臺下面掏出一只挺大個兒的紙鳥,又換了一個更大的,把信封塞進鳥的肚子裏,撕下鳥脖子上的紙圈,往後一扔,鳥自己蹦蹦跶跶的出了屋飛走了。那紙圈上有編號,就是對應的鳥的編號。

很奇妙的世界,他們發展科技的動力確實不大。

又去附近的茶樓裏點了一杯最便宜的茶,聽說書人講《新·秦漢演義》。這玩意能有多新啊?

走上來一個中年男子,上場前人聲鼎沸,他一上臺,四周圍萬籟俱寂。說書人整了整衣衫,往書案後一坐:“朝天萬裏馬走蛟,敕賜珊瑚白玉鞭。世人不識真龍主,大隱金門(啪!)是謫仙。”

蕭礪差點站起來,這人聲音好耳熟,這不是在自己十八歲那年就去世了評書大師嗎!執勤的時候把他所有的作品都聽過兩遍!以前的照片都是老頭,變年輕了根本沒認出來!門口海報就沒看!

“列位明公,列位夫人小姐,上回書說到秦始皇一聽說那個男人死了,嘿嘿,心裏可痛快了,當即要發二十萬兵馬俑,和這赤龍子、賀錢萬、殺西楚霸王、奪了天下、左擁張良右抱韓信的漢高祖相約鬥法。漢高祖生來天不怕地不怕,到死後見到許許多多的故人,更是得意非常。他們當皇帝的,心裏頭的都是一個想法,那就是非要鬥上一鬥,看看啊,是你強,還是我強。”

說書人口中,倆個皇帝定下三個回合,三局兩勝,比文、比武、比鬥法。比文則是對對聯,夾雜著黃段子。

這黃段子非常高級,雙重笑話,單純的人聽了嘎嘎樂,懂的人更是嘎嘎樂。

旁邊猛地站起來幾個人:“太過分了!你說那種骯臟的笑話,就不怕招來災禍嗎!”

說書人滿臉茫然:“我說了什麽骯臟的笑話,還請客官明示。”

“你口口聲聲說漢高祖和他身邊非常重要的漢子們,還涉及張良韓信!”

說書人大奇:“難道陪伴漢高祖打下天下的一百四十三名功臣,不都是男人?那漢初三傑,總不能有什麽誤會吧?”

“你分明在暗示他們…你骯臟!”

說書人搖搖頭:“我連漢高祖身邊那些美人都不敢提及,就怕惹人聯想。這可真是欲加之罪,何患無辭。你們非要這麽說,那我也沒辦法,袞袞諸公,心明眼亮,你們評評理,摸著良心說有一位想歪的嗎?”

蕭礪註意到這些站起來鬧事的人身上有統一的標識——團鶴。莫非是行會勒索我的偶像?想說黃段子先交保護費那種?

“沒有啊!天地良心,我們可沒想歪!”

“還讓不讓人聽評書了?快滾吧。”

眾人一頓起哄,哄的團鶴組織的人臉上掛不住,厲聲大叫:“你們心裏沒想歪,那這廝說到‘劉邦和他最倚重的漢子暢談到深夜’時,你們哄什麽?”

一個盛裝打扮的女孩子反應最快,大喝一聲:“我愛韓信!”

她甚至直接站在凳子上:“諸位,我們韓寶那真是身世坎坷,容色傾城,帶兵的能力也可以手動傾國,還愛爭風吃醋,有誰不愛韓信嗎?小黑子站出來面對你爸爸!”

這裏大部分鬼都距離人間有百年到數十年不等,聽的似懂非懂,意思領會了,這什麽稱呼?紛紛鼓掌叫好。

團鶴組織的人終於被哄走了,說書人不急不緩說了兩個小時,兩位很久遠的皇帝身邊那些很有張力的大臣紛紛出場獻計,把一場對對聯大賽講的精彩紛呈,角色生動立體,甚至令人緊張!

一擡眼看到團鶴組織的人拉著死人臉,快步離開,一時好奇跟了上去。這些人似乎完全不擔心被跟蹤,大刺刺的走在街上,蕭礪一連跟了八公裏的路程,這一路上這些人除了對別人指指點點,做記錄,竊竊私語準備舉報之外,沒有別的行動。

在敲詐勒索和單純欠打之間難以下定論。

陰間的天一直都很陰沈,像是大雨傾盆前一秒的昏暗,白天和黑夜的界限則是天上的日月顏色,黃色是白天,白色是夜晚。日夜的光線沒有多大區別,適應之後照樣能看的很清楚,而鬼魂的眼睛再這樣的光線下閱讀長卷也不會近視。

眼前是個商業街,玻璃窗內人偶身上穿著雍容華貴的唐代襦裙,大紅地金絲盤金繡佛手拈花紋半臂是當季新品,只要9999一件。

秋香色團龍紋圓領袍、藻井紋全色系圓領袍則是爆款。

也有用唐代流行的黑白條紋間色裙改的緊身包臀裙,立體剪裁,蕭礪看了只覺得很適合約會,啥時候買了房子再找個男朋友就來買。

而團鶴組織在強烈反對。

身後忽然爆發出連綿的慘叫。

蕭礪快速躥到高高的造景石頭上,試圖看到騷亂的來源。

難道是襲擊群眾?那你碰上我可真好命。

“下雪了!!”

“快跑啊下雪了!!”

鬼魂們爭先恐後的逃竄,快速脫掉衣服罩在自己和家人朋友腦袋上,密集崩潰的沖向兩旁的店鋪和店鋪外的木棚,就好像天上下的不是雪,而是刀子。

蕭礪還挺喜歡下雪天的:“下雪對鬼魂有什麽害處嗎?”

無人回答,誰也顧不上回答。

這種密集的人群擁擠逃跑時,自然有人被絆倒,然後被無數只腳踩踏而過。幸好大家都是鬼,踩下去的沒有多少分量,被踩的鬼雷聲大雨點小的幹嚎,抽空連滾帶爬的擠進有遮擋的地方。

天空中確實飄著細密的雪花,蕭礪看到十五米外有老頭老太太蹲在地上瑟瑟發抖,懷裏緊緊抱著穿粉裙子和蝴蝶結小鞋子的小孫女,祈求的眼神看向周圍的人。

那眼神清澈又無助,小女孩眼裏滿是絕望。

祖孫倆抖若篩糠,卻沒有出聲求救。

蕭礪身上落了幾點雪花,也沒覺得有什麽,見其他無數人只管在屋檐下躲雪,就那麽看著,還嘖嘖的,都他媽什麽東西!

她直接沖進風雪中,穿的是單薄了些,但屋檐下不覺得冷,自己生前能在雪地裏穿單衣打滾撒歡,冬泳也不算什麽,難道現在不行?笑死。

“你瘋了嗎!!”

“要錢不要命啊這可是下雪!!”

“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”

“新鬼吧新鬼啥也不懂!”

“完了完了完了”

十五米距離不過一眨眼,手裏拎著的夾克外套丟在老頭腦袋上,別人都頂著衣服你也來一個吧:“跟我來。”猛然瞳孔地震,不知何時夾克上竟然遍布灼燒的小洞。

都到這了,多想無益,一手拉起動彈不了的老太太,一手抱起小女孩,快速沖向距離最近的木棚。

那老太太真是一步都走不了,完全是被蕭礪拖著走的。

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?

鋪天蓋地的白雪,觸之如同幹冰,身上已經變得非常沈重,這一層白雪覆蓋下來,幾乎每一秒都有幾十斤的重量壓在肩上,眼前分辨不出方向。

蕭礪的力氣還能承受,身上主要是粘黏寒冷和沈重,還不怎麽疼,但不知道該往哪裏走。

風雪連續打在臉上,無法睜開眼睛。

房檐下的人大叫:“她分辨不了方向,你們別喊,咱們這裏離得近,喊!往前走!!”

前方的呼喊聲穿過了風雪:“快過來!!往前走!!”

“完啦完啦完啦!”

“往前走往前走還有五米加油!”

“四米了!!”

蕭礪悶頭沖過去,不到數秒時間,地上的積雪已經深到腳腕,並結了一層冰。突然腳下一滑,她下意識的把手裏拎著的小女孩扔向聲音的方向,減輕點負重。

別的顧不得,但這倆人要是死在雪裏,我豈不是白受傷?

在她身後的風雪中,千瘡百孔的外套自己爬了過來。

“呃啊!”

一只躲在外套下面的老狐貍用腦袋頂著恩人,努力推動,讓房檐下伸出來的帶著鉤子的竹竿能夠勾住她的胳膊腿。

眾鬼雖然不敢沖進雪裏送死——就算有明文規定被人沖進雪裏救出的鬼要送給恩鬼20%的家產外加治好傷,但不敢。但伸出竹竿勾一下,純粹做好事沒問題。

蕭礪並沒暈過去,本質上還能爬起來,但反應更迅速,一動不動的順從的被拖走。

手裏還攥著老太太的脖頸毛,也一起被薅了進去。

像滑雪一樣,滋溜一下。

鬼魂們一擁而上,用毛巾和抹布瘋狂拍打擦拭她身上的雪,大家都被這一場大雪腐蝕的衣不蔽體,穿波點長袍的人直接露出斑斑點點的白肉,穿短袖短褲的人只剩下鏤空比基尼,誰也不笑話誰。

外套已經被大雪完全腐蝕,老狐貍無力再掙紮,靜靜的趴在地上,看著得救的妻女被人提在手裏。“唧!”

然後一個繩套從木棚下飛出,精準的套住它的脖子,兩把就像拖死狗一樣拖進木棚裏。拎起來用雞毛撣子從頭到尾巴瘋狂撣雪:“你真好運啊老先生。”

現在擦去雪花的速度才是最重要的,什麽禮貌都是扯淡。

蕭礪身上的雪花已經被擦的差不多了,只留下一身小小的六角形白色疤痕。

中年女人假裝安慰的搓她腹肌:“太險了,沒被雪災弄的血肉模糊,一定修行很好吧。”

消瘦的青年用抹布抹她的二頭肌抹了好幾下:“完了完了完了,一秒掉1%的不透明度,你得掉10左右。雪停了趕快去找太醫搶救一下,興許還能救一點。”

蕭礪還是蒙的,穿了三層衣服被腐蝕的只剩背心還完整:“我剛死,聽說有個什麽大災難,不能提,就是這個啊?”

“可不是嘛!就這一個雪災!”老太太直跺腳,忽然又指:“孩兒啊你看那邊,那些團鶴凈化組織的,死了不老少。嘿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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